三儿的故事稍微抽象一些,他面对的是难以排遣的无聊。在乡村,信息闭塞,情感淡漠,一切都提不起劲,“只有枪响的那一下子有意思”。片中有个细节,村里烟花闪耀,儿子满脸羡慕。三儿承担父亲责任的方式是,用打枪弄个响。这场戏拍得诗意又残酷,一个凶暴的男人无法传达爱意,而暴力的因子竟然在火树银花间悄然蔓延。这种“仗义”是不够市场经济的、不够理性的。在日益被新自由主义接管权责观念的亲密关系里,不会步步为营、不能“拎得清”,甚至是前现代的。但《漫长的季节》的精巧在于,辛爽不撕裂,剧情恰到好处的分寸感。既不煽情、不试图建构某种“情义”的价值,同时也不过分冷冽、去消解“仗义”的价值。尽管困在故事中的每个人,都有各自的伤口,被困在那个漫长的秋天,亟待重启人生。《漫长的季节》的剧情并未止于或沉迷于展示伤口,尽管被诟病带有一些“小品性”,但《漫长的季节》总是先抖了包袱再咂出一丝苦味,而不是靠“伤痕”去“绑架”观众的认同与眼泪。
Copyright (c) 2018-2023